走出书店已是下午七点钟,初秋的小风袭来,我忙裹紧外套双臂交叉握于胸前,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。我俩径直走向公交车站,很慢,却谁也不说话。
等车,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呆呆的想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问题。他踱着步子,看着车来,挥手,告别。
有时候人们对某些事情总会有各自的执念,纵便听尽智者的点拨,仍会我行我素。就如我当初陷入无限循环的思索中无法自拨,却拒人于千里之外。那段时间,因工作的不顺利而产生的迷茫与困惑使我陷入对人生的反思之中。不出门,不愿讲话,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,然而我并不知道怎样与自己相处,没有清楚的自我认知,更没有办法接受那个落魄的自己。
就是在那时,李子急切的想与我见面,盛情难却,我拖着灵魂早已游移的肉体去赴约。本想当个倾听者而已,也不知怎的,竟成了整场谈话的倾诉者。他讲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,那一次,真的戳到了我的痛处,竟无力反驳。
“气色不佳啊,最近怎样?说说吧。”小的时候最怕别人问我某某气色怎样,因为我实在不知道“气色”具体指什么。现在终于明白,它是指一个人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精神状态,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所形的“气场”。我想从我那双呆滞、混沌的眼神中足以看出我当时的状态吧。
我问“你的理想是什么,变过吗,现在的生活是你所期望的吗?”关于理想三年前他问过我,当时我还在读大学,我答“永远做自己喜欢做的事,任何一个方面”这样的答案确实过于抽象,但当时我的语气是那样坚定,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,生命处处有拐点,由心出发,随遇而安。可渐渐的我发觉一切并非如我所愿。
时光真是奇妙,好多东西在你无意识间已经改变,而很多机缘又恰似命中注定般的悄然而至。现在回想起来,那次谈话对我而言真的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。我们不必为还没发生的事过于苦恼,也不必为你并不满意的生活现状过分担忧,因为在人生的路途上偶然的东西是必然的,必然的东西是偶然的,而正视你自己是这一切的关键。
我跟他讲述了我随遇而安的不如意,讲述了我对人情世故的漠然,讲述了我毫无目的的做了几个小时的公车,讲述了我的逃避和对自己状态的恐惧。
他用固有的绅士态度的手势示意我喝点咖啡,“你或许觉得你是独特的,哪怕是孤独,其实是你过于重视自己。追求完美但又不敢承担它所带来的附属品而选择逃避,逃不掉的,这会是你更加封闭。”
平心而论,对于这种笃定的评判一般情况下我会立即予以反驳,可能是源于我那高傲的自尊吧。但那天,我竟沉默以对。回想这几年,我一直以一个有理想的青年自居,生活在一片被赞誉包围的阳光之中,可是慢慢的我会为了追求赞誉而生活,当初的荣耀只是附属品,而渐渐地成了我生活的中心,但每当褪去华丽的外衣,我的内心是如此的空虚而漂泊不定。
当这种空虚持续蔓延,就会感觉生命的无意义,从而产生深度的自我怀疑,然后重新确定方向,继续前行,这或许是成长道路上的自我重塑过程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,这个过程就会越来越艰难,因为每一次转身要丢掉和重新承载的会越来越多。我可能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,但是我不敢面对接踵而来的困难及转身后无法预知的结果。
李子说,即便是随遇而安也得有一个“根”,而那才是你无论经历什么都会气定神闲的支柱。我也渐渐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做不好,而是在左右摇摆中无法做到专一。
现在有时候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,可是我敢于正视自己了,也不会为自己的不足而感到恐惧,人生在世,喜、怒、哀、乐、贪、嗔、痴不过尔尔吗!固执的人总喜欢跟自己较劲,莫不如跳出自我客观审视。只要心中有个方向,再长的路走起来也会轻松很多。
我开始明白,路对于个体来说本身没有意义,选择也没有对错,关键在于在你选择的这条路上是否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,而所谓的价值、理想、生活的方式、态度等等这些任何人也无法逃避的问题并没有确切的答案,不过不要着急,时间会告诉你一切,或许到最后,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,但不一样的是,你有你的,我有我的,方向。(心血管科 孙丹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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